暗蓝色的纱帷在黎明前的天边升起。
帷幕的边角,是红到发紫的碎絮,蓟草和仙人掌镶嵌在荒漠和天空的边界,或许因为视野过于辽阔的缘故吧,迟迟看不到这些勉强可以做地标的植物的位移。
若不是越野车的引擎轰鸣,以及公路上偶尔掠过的路标,我一度觉得,自己已经和这片沙漠一起,被封印在了冰凉的破晓时分。
“……呼”,里诺的头枕在我的腿上,发出了小小的呼吸声。
我则一只手支在窗前,透过玻璃遥望这片寂静的大地。
晨起时的干燥让人嗓子发痒,咳嗽的感觉渐渐地涌了上来,我以不会惊醒里诺的姿势,把手伸向座位中间的储物袋,掏出一瓶水,拧开,大口灌进自己的嘴里。
“你醒了,铃音?”,平静中略微带着疲倦的声音从驾驶席传来,作为司机的高大青年听到拉开储物袋的声音,微微侧头向后看过来。压低声音招呼。
“要我换你吗?”我以同样的音量悄悄询问林登,连续开夜车数个小时,的确是劳心费神的工作。
“不用了……里诺不是还在睡吗?别动了,免得吵醒她”,林登回答“而且,如果地图没错的话,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。”
里诺依旧酣睡着,在两名恋人的守护之下,对她来说,大概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心的空间了。里诺作为三班倒的司机中的第二班,在后半夜和林登交棒后,很快就陷入了安眠。
这里是内华达州,我们将要迎来莫哈韦大沙漠的新一天,而目的地是——拉斯维加斯城。,“拉斯维加斯?”我一边将刚刚签名的文件递给里诺,一边看向林登拿出的档案。“去那里干什么?”
“林登想去赢钱吗?我的牌技可是一流的呢”里诺也好奇地问道,不过又补充道“我知道这段时间很无聊啦,不过因为这样,就刻意去赌博,也不太好吧?”
“……放心,是工作的事”,林登有些无语地看着我们,“记得我们最近在找适合担任供应商的航空公司对吧?”
“嗯”,我点点头,航空航天业无论在哪个国家里都是关乎国计民生的重要部门,饶是私人企业发达,航空份额占世界绝大部分的白鹰,也很难疏通相关渠道。
“那么……,休斯先生”林登顿了顿,虽然表情没有变化,不过还是能听出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,“你们听说过吗?”
“难道是那个休斯?”里诺睁大了眼睛。
“哪个休斯?”,总觉得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,但具体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“霍华德休斯——”里诺解释道,
“哦——就是那个、环球航空的老板来着?”说起全名,我终于想起来这个所谓的休斯先生是谁了。
传奇的飞行员,环球航空公司的大股东,电影制片人,投资了各种各样的科技公司。据说,在白鹰,连总统也得敬他三分。
“嗯,叔叔似乎和他是旧识,他同意和我们谈一谈,不过,我们要去见他。”
“原来如此,听说他上年纪后一直住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上层,深居简出,很少会客。”里诺似乎明白了林登提到拉斯维加斯的原因。
对了,拉斯维加斯城就在内华达州,我记得里诺城也在内华达,以这个城市命名的我家的秘书舰里诺,对这件事这样熟悉也就不奇怪了。
“所以,要我亲自去见见他?”我交叉十指,向前伸了个懒腰,问道。
“没错,我认为这个传说有洁癖症的富豪,愿意和我们面谈,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。”
“……嗯,我明白了。那么,事情宜早不宜迟,里诺,安排下时间,我们尽快去拜访这位大人物。”
“了解!”
于是,两天后,我们就踏入了奔赴新维加斯的旅程。
此次旅程,并不宜太过高调,因此,除了我的左膀右臂——里诺和林登,我没有带其他舰娘随行。一来这位休斯先生似乎对人多的场面很是避讳,特意强调轻装简行;二来,如果碧蓝航线指挥官私自会见在白鹰社会上举足轻重的大富豪,一定会引起各方的猜忌和阻挠。
为了避开国联的眼线,我们甚至连飞机都没有乘坐,而是选择了一辆适合长途旅行的越野车。三个人轮流驾驶的情况下,很快连越数州,从新英格兰抵达了大西部。
怕吵醒熟睡中的里诺,我和林登并没有更多交谈,沉默地看着笔直的公路尽头,掠过一个又一个路标。
气温一层层上升,这就是戈壁,昼夜温差悬殊。入夜时冰冷的空气,在初升的太阳的烘烤下,很快有了大众印象中酷热的沙漠的感觉,刚刚还披在身上的外套,也被我将扣子一粒粒解开。
一路向西,朝阳追逐着汽车的尾迹,从后车窗里照进来。